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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别除
在邵阳武冈市，每逢中秋佳节，家家户户除了品尝月饼，还爱吃一种传统美食空饼。空饼外观类似圆形面包，内心却是空的，有麦芽糖为馅，饼上均匀地撒有一层芝麻。刚出炉的空饼，冒着热气，香气四溢，咬一口，又甜又酥又脆，特别可口。
空饼只有邵阳武冈市才出产。空字在武冈话里，除了空间、空洞的意思外，还有聪明的含义，说某人脑袋很空，就是表扬其人很聪明的。其实在湖南长株潭地区的方言里，说某人脑袋“拍实的”，意思是脑袋不开窍，不空，有点愚笨的意思。
制作空饼，工艺流程十分讲究。面粉要和得适度，既不能太干，又不能太稀。麦芽糖要放得适中，既不能多，又不能少。多了烘烤时容易涨破，麦芽糖溢出来空饼没了品相；少了空饼鼓不起来，成不了空饼。火候也很重要，完全凭面点师傅的经验判断。所以做好空饼十分不容易。
武冈人过中秋，吃空饼，已有几百年的历史。相传明清时期，一到中秋节，家家户户都要买一个圆圆的柚子，上面插香，旁边放几个空饼，祭拜月亮神，庆贺丰收，祈求平安。
小时候，我家人多家贫，住的是木质的旧平房，地面是泥土地，家里特潮。家中小孩多，嘴巴又馋。父母就搞个陶制坛子，下面放些石灰，中间隔层报纸，逢年过节，里面贮存些片糖、月饼、瓜子、花生等。平时则空空如也。
记得有一年过中秋，我大约10岁。母亲从石灰坛子里拿出一个空饼，我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，母亲在一旁劝我：“儿呃，你慢点吃，喝口水，不要噎着了。”我哪听得进去，只几口就吃完了，之后大赞空饼的味道。母亲不忍心看我这副馋样，又从石灰坛里拿出一个空饼递过来，我看着母亲，犹豫地说：“妈，你还没吃咧。”“我早吃过了，你吃吧！”母亲肯定地说。我接过空饼，三下五除二又吃完了，心里别提有多高兴。
第二天下午，我陪着母亲走亲戚，在街上碰到一个熟人，她问母亲：“你昨天买了两个空饼，味道怎么样？”“好吃好吃，味道蛮好呢！”母亲很爽快地回应。我站在一旁，心里很不是滋味，有种愧疚感。
后来，我长大了，在外地参加工作，那年中秋节我回了趟家，特意买了好多空饼。月亮升起来了，我扶母亲坐在皎洁的月光下，守在她身边，看着她慢慢地吃着空饼，心里流淌着一股暖流。
如今，母亲不在了，可空饼的香味却长留心中。
原载于《湖南日报》（2020年10月16日12版）
来源：新湖南客户端
